我的屋檐下,曾挂着一只鸟笼,铁丝编成的,和过去在乡间见到的灯笼相似.里面关了一只秀丽的鸟儿,我叫不出它的名字,问旁人,也不知道. 两年过去了,它生活在笼子里,不再为衣食而奔波,似乎很安然.只是笼子里的铁丝由白亮转成了暗黑,它的房屋陈旧了.然而,它依旧秀丽,我也如当初一样怜它, 爱它。
它羽毛的颜色是黄绿相间的,黄的颜色很浅,很嫩,薄薄的晒了一层油花粉似的,还担心一阵风来会给吹落.绿呢?也是淡淡的,我常想它或许是春雨的早晨,飞到河边的柳林里,斑驳地染上了湿润的绿雾.它的淡墨色的喙也如新月一样,弯弯的勾到胸部,像鹦鹉的喙,可又比鹦鹉的伶悄的多了.我想它一定是南国柳枝间的娇娘.或者是热带鹦鹉的远房表妹.可村里为我织笼子的老人说,这是坝上的鸟儿,它早年北去,见到过的.胆小,我觉得这是它的特点.每给它添食添水,它总是躲在笼子的一角,惶恐地眨着黑亮的眼睛,我向它微笑地问好的时候,它也往往如此,这就使我有些不快了.它不常鸣叫,偶然叫上两三声,也是怯生生的,似乎还隐着凄楚,隐着忧愁.我领悟它,是在一个秋天的黄昏.她在笼中,昂着头,很傲然似的,从铁丝的菱形的窗口,望着盘旋的几只小燕子隐到白云中去.我忽地感觉出何,不安了,记得有一首上说,鸟儿的家应是绿枝头,草莽间,青天下,可是,我的鸟儿呢?我落泪了,为它,也为自己.我决定割爱了.笼子打开后的心是悲哀而轻松的.我远远地站着,默默地向它道别`祝福,祈祷能有重逢的时日.许久她出来了,怯生生地四下望着,跟着是欢快地叫了一声,张起了秀丽的翅膀.可它毕竟囚的太久了,一任翅膀怎样努力,也只能飞起尺把高了.哎,有翅而不得其展,久之麻木,虽然心还有青天白云,可那只是虚无的幻想,生的代价,不过是在笼中檐下,唱唱吟吟了.啊!这被摧残的渴望这蓝天灵魂!我感到自责.